3.

昨夜睡得不好，即便是旁边躺了个炸弹一样的韩文清，叶修眼皮还是沉得很快，并且迟迟没有掀开。一时间办公室中的最佳生物钟失灵了，乔一帆醒来了不敢动，方锐一直是靠叶修叫起床的，韩文清对着乔一帆做了噤声的手势。乔一帆再不动了，双臂叠在胸前，眼珠来回转。韩文清侧着身子看睡得正香的叶修，之前也有很多这样的时刻。两个人的起床时间不一样，每次都是韩文清先醒来，叶修被吵醒几次之后就让他醒来也不要乱动他，有时候恼羞成怒，翻身起床把枕头甩到他身上，有时候兴致又好，腻在一起重温前一夜。

什么是重要的，又想起手头的案子，敲键盘点鼠标，有人在烧水，咕噜咕噜的沸腾声音，接着就是倒水泡茶的汩汩声音，叶修的梦接上了睡前的事情，果然是烦躁，夏天，一堆案卷，还有很多的会议。敲门的声音和倒水的声音重合了，一个在外面，闷闷的，一个在梦里，清脆的。

叶修睁眼先看手表，清醒过来了，看乔一帆在中间睁着眼睛不动，方锐张着嘴巴睡得正熟，不想翻身，感觉到身后的视线，似乎是灼热的。

“一帆你去开门，方锐起来了！”

叶修等乔一帆一走，就抽了自己的枕头去砸方锐，再爬起来收拾折叠床。韩文清也在沙发上行动了起来，收拾自己拿来的枕头和毯子。

“韩科也在这里啊，云秀说实习生可以去会议室午休，有空出来的一张床。”苏沐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找出梳子整理头发，再拉开旁边的柜子把枕头和毯子收进去，接过来叶修的也一并找地方放了。

“不用，奇英说准备考的证书要请教张佳乐，怕会吵到我。”

叶修抬头去看他，视线刚好撞到一起，刚睡起来模糊了有点，又觉得有点光亮在他的眼睛中，怔忪地看了一会儿，就像是发呆。

韩文清抱了自己的衣服消失在叶修的视线里，衬衣后面睡得皱了一大片。

“考什么啊？”苏沐橙问。

“不知道。”叶修答。

 
市内交通状况太糟糕，周五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和车流也达到了本周最大值，约定俗成的提前半个小时下班。叶修叫来乔一帆，给了他院内系统的密码，让他在苏沐橙忘了帮他签到签退时候顶上，又教了一些基本操作，把办公桌交给他，自己抱着案卷坐到了沙发上。

韩文清睡过的沙发，叶修坐着都觉得旁边有个人，随时有大腿可以让自己躺上去。等着水壶里的水烧开，是和梦里一样的沸腾声音，都是太熟悉，挣扎一番坐到角落，泡开茶叶，滤过茶叶渣子，叫方锐和苏沐橙过来讨论案件。

方锐双脚蹬地迅速滑椅子过来了，苏沐橙拿着笔记本拖了把椅子坐过来，叶修让乔一帆也来听，拿着笔记本记上，顺便把讨论笔录写下来，算是一个程序就开始了。

叶修开始讲案件过程，其他两个人偶尔插嘴问几句，意见不一样的时候就挠头继续讨论，乔一帆看看这个瞧瞧那个，手中的笔记得飞快。

“邻居的房产纠纷，一审判完了基本合法合理，二审整个翻过来，不知道这个主审法官在想什么？电话也联系不上，估计搬了办公室，我记得中院他们换了个楼。”方锐点着两次的判决内容说。

苏沐橙道：“我基本同意你俩的意见，同意再审。我们什么时候换新楼，听云秀说传闻新的办公楼正在装修。”

叶修收了案卷，端了茶碗慢悠悠喝茶，“讨论就到这里，一帆你都记下来，案件讨论笔录你来写，抗诉意见和审结报告我自己来。散了吧。”

各自走开去忙活自己的事情，叶修点开案管系统，那头老冯已经签发了，打印出来，让乔一帆拿着保密优盘去文印室交印，继续写手头的案子。

四点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，苏沐橙问来了聚餐的地点，回来告诉大家四点半就要出发。

“老冯说去上次去的小桥自助，领导拍板，领导付钱。”苏沐橙说。

方锐转着椅子对大家说：“正好四点半不会堵车，六点之前可以吃饭。一帆你跟叶修的车走，他人缘不好，没人坐他的车。”

叶修随手扯了一本杂志甩了过去，“方锐你最好少说话，是谁喝多了吐我一车。”又对着乔一帆说：“没事，好久之前了，方锐造谣说我车技不够，我们换了车开，他自己拿去洗的。”

苏沐橙拍拍乔一帆脑袋说：“你云秀姐说让我带你和奇英去坐她的车走，下班了跟我走就行了。”

叶修道：“好吧，一帆你去隔壁办公室问问吧。”

小桥自助是苏沐橙和楚云秀一起找到的店，商场街边的一家店，门脸不大，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，里面真的架了一座小木桥，隔开自助区和酒吧区，很适合聚餐的地方，吃完饭续摊，过个小桥就到了酒吧。附近有很多小店，两个女孩子不喝酒的可以出去逛逛，再带来甜点分给大家，不太喝酒的叶修有时候为了躲开酒席也会被顺势拖出去陪逛街，三个人一起吃过一家冰淇淋，后来每次去都会跑去吃。

老冯在群里一声呼喊，方锐和叶修被安排先去按电梯，等着大家聚齐了一起去车库拿车。两个人收好东西换了衣服就去等电梯，隔壁办公室刚好也走出来一个人，正是韩文清。一脸的疲惫，不能忽略，全都浮在眉眼间，叶修看到便皱了眉，身体没有好彻底为什么要来上班。

“韩科也走吗？”方锐上前跟着问了一句，看到韩文清脸色，接着便说：“脸色还是不好，早点回去休息吧，别开车了。”

韩文清落后一步走在叶修身边，看着他说：“没开车来，等会儿吃饭说好了搭叶修的车。”

叶修“嗯”了一声表示了疑问，对上了韩文清的眼神，语气说是认真的，不如说是有点可怜兮兮的，配上苍白的脸色，于心不忍不能拒绝，不想拒绝。

“那正好，老叶的车没人坐……”方锐还要接着说，叶修赶上去拍了他的脑袋，用了点力气。方锐嗷了一嗓子，“不说了，是我的错，下次不吐你车上了。”

叶修跟着走在前面，把韩文清留在后面。错过了，又感觉到了，自己抬手之前的触碰，一点皮肤相贴，有温度差，若即若离，自己先一步选择，少了温度，没了温柔。

做到了最不可能的事，方式及其拙劣，装作不经意，对你不温柔。

脚步声多了起来，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，电梯门刚好打开，此时彼时都是相宜。叶修靠在墙上，为众人按住下楼的绿色键，乔一帆跟在身后伸手想要替下来，被他挥手拒绝推了进去。韩文清等在门的另外一边，叶修知道，却不抬头，觉得累，没有关系多好。

“你身体没好吧，在家待着呗，又来上班。”

关心的语气肯定是同事爱，又透着熟悉，确实是熟悉。叶修决定不问，想韩文清还要解释，偏偏又是这个时间，自己想断开的时候。总是一时半刻的感情，心动了又安静了，烦躁了，不知道什么是以后，耗着一样躺在一起，不说未来，觉得是负担，或者是年纪到了，看花不是花的时节，反反复复都是过错，凉透的一颗心，几个字就够了，换不来当时的心境。

“不能不见你。”韩文清这样说，一个字一个字砸过来。很多的意义都成了无意义，开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，撕扯开点点滴滴又觉得够长了。

不是什么好的开头，那个时候，叶修想如果可以好好开始，哪怕只是普通的开始，有一个先来后到，和心里的顺序一致，从心动开始，不闪躲不逃避。

一条短信断开了所有的通路，到不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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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自己想有点进步的，力不从心

我自己加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