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.

正好的午后光景，窗外一片光亮，发出春归回暖的信号。随着太阳升起，留下的阴影换了弧度，扇形收回，包围一边的阴影像是绿得发暗的草地，边角切割整齐，创意十足地装点在楼房的背阴处。风归带来望春的候鸟，指爪踩过的土层，翅羽拂过的枝条，就此揭开一层尘沙，撕掉满面枯黄。

坐在窗台上的叶修倚在冰凉的墙上，垂下来的脚够到暖气片隔热层，镂空的地方传出热气似微风，木质的隔热层温度低一些，更像是即将到来的春日。闲话里的时光点滴都渗透了蜜糖，暖热馨香漂浮在空气之中，鼓成闪烁的气泡折射出五彩的光芒，裹进去你和我。

踩到脚下的地毯发出簌簌的细响，又沉沉地消逝在下一步中。

叶修侧身坐过来，看韩文清慢悠悠走来，更近到身前，伸手去触碰。手指勾到一起，叶修使力把韩文清拽到眼前，面颊几乎相贴，“过来做什么？”

“想看你在看什么？”

没变的景色，冬日时候有你的身影，此时的料峭光景再见到身边多了一个人，是你。

“我们出去走走吧，太阳那么高，不凉。”

“走吧。”

再收拾好出门，两个人找出来挡风的外套，围巾缠了好几圈，防备码头的水气和寒风。出单元门灌来的一阵强风让两个人一起转了身，不同的旋转方向，不一样的力度，没有收住，撞到一起，再蹭到一起笑。

从码头走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一方丝网围出来的渔场，细看还有飘扬的旗帜，上面写了渔场显而易见的名字——码头渔场。再走近一些，褪色的旗帜牵了丝，垂坠下来很多长短不一的丝线，旗下面的泥地上立了破旧的木牌，上面写了时间和注意事项，红漆加粗写了禁止游泳和徒手抓鱼。客人不多，布置好的棚子只有几处被占用了。

冷淡的老板慢悠悠地收钱，指了指旁边的钓具，让顾客自取，看年轻人又问是不是新手，翻出台面下的新手手册扔过来。

叶修是真的新手，捧着手册坐在马扎上认真看，韩文清不算是新手，也不敢保证真的就会钓到明天的食材。棚子四周围了挡风的棉布帐子，还有叶修东翻西翻找出来的心型取暖器，箱盒齐备，还有装鱼的水桶。

韩文清站高一些撒了一把诱鱼的饵食，又在鱼钩上挂上老板给的加料喂养的小虫，甩鱼竿入水之后便坐了下来。叶修屁股还黏在马扎上，手伸到后面举着马扎就坐了过来，接手韩文清的鱼竿，把自己的递给他。韩文清看了看叶修挂好的鱼饵，没有问题也甩了出去。

没有什么声音，流水的声音很小，风吹过起的涟漪细碎地连成一片，周围的人也都是细声细气的声音。叶修靠在韩文清肩膀犯了困，脑袋一垂趴到了胳膊上，再往下趴到了大腿上。韩文清动了动手扶了叶修脑袋，让他可以舒服点枕在自己大腿上。

韩文清的手有点凉，碰到叶修，人就醒了。

“没事，我不睡，等着看鱼上钩。”叶修摇晃着脑袋坐直了。

韩文清看着他耷拉的眼皮道：“靠着休息，别睡着，受了凉，又要感冒。”

“嗯。”叶修闷声闷气回答了，又靠在了韩文清身上。

枯坐两个小时，期间叶修到老板那里买了一回水，要了新的饵食，两个人收了几回鱼竿，水桶里的水换了一次，最后的成果一条大鱼一条小鱼，小鱼的身长不符合老板的捕捞标准，只能放生。叶修恋恋不舍看着韩文清把那条小鱼连水一起倒了，小鱼甩甩尾巴蹭地游走了，不是滋味，那分明是自己钓上来的。老板看到那条大鱼，说可以暂存，也可以帮忙收拾了。两个人想着还要在附近走走晃晃便把鱼交给了老板，朝着河堤的方向走去。

节日后的码头，人少船也少，成条的彩旗和大红的春联交织成原色的风景，让人忽略了铁锈色的船体，见到的人裹着防风的大衣，在风中伸手呼喊，互相打招呼，随风散开的声音虚无缥缈，像是来自远方的呼啸，夹杂着风和沙，讲述沧桑。树木干枯的季节，隐隐地透出新发的莹绿，在风中抖落一身尘沙，互相敲出咕隆的声响，一道道连成线，断在视线之外。沉默的阳光滚落一点距离，河堤阴影斜成高耸的尖顶，脚步踩出来的一明一暗，一深一浅，迎风的面容，清晰在眼前，红扑扑的喜色。

“变了很多啊，过车的通道宽了一些，打架都更方便了。”叶修指着两侧都挂了彩旗的车道给韩文清看，又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。

“不算打赢，还报了警。”韩文清看着叶修接话，看人的时候不自觉皱了眉。

叶修拍着韩文清后背笑道：“别说了，你要了解民情、民意，为什么打架你知道的吧，新码头新势力的争斗也是明里暗里的，叶秋这次来也好，顺便都解决了吧。”

云拖了尾巴盖过来，天色转瞬便黑了，起风了，一道道刺骨刮过来。

“老韩，下雨了。”叶修抹掉脸上的雨滴。

韩文清伸手去拽他，“趁着还没有下大，跑过去，前面有家便利店可以躲一躲。”

码头的店铺不多，便利店是新码头附带的，解决基本的需要。路上的人不多，便利店开了灯，门口的广告牌和小书架都在长长的屋檐下，风卷起沙土扑过去，店员出来看了一眼，把几件东西往里拖了拖便缩着脖子进去了。

两个人手拉着手，顶着风奔跑在雨中，擦过耳边的有彼此的呼吸声，手心里的暖意挡住了想要钻进来的冷风，冷雨挂寒落在脸上，脖子上，对视笑喊着真冷，脚步一齐向中间，靠在一起继续往前跑。路边的风景慢慢往后退，水波被雨水砸破晕起一层轻薄的水雾，船上有人在急着收东西，呼声荡在风雨中，破碎一地。

疾跑了一会儿，韩文清先停下脚步，叶修跟在后面垂着脑袋摆手大声呼气，“真是老了。”韩文清把他拉进来站在里侧，自己跨一步站在对面挡住飘进来的雨滴，这下叶修视线里只剩下了韩文清的脸。

雨没有下很大，却带走了好不容易来的春暖，几乎要成冰的冷又回来了。叶修望着韩文清的脸，伸手去摸，被雨水打湿了，果然是凉的。韩文清任他摸完在手心里蹭干了水渍，换回自己去帮他擦干净脸。

叶修的嘴唇轻轻动了动，出声唤道：“老韩。”

韩文清还在和叶修脖子后的水滴较劲，只嗯了一声。

“想接吻。”叶修说完眨了眨眼睛。

韩文清调转了视线，对着叶修的眼睛道：“来吧。”

韩文清随手扯了一本书架上的杂志拿在手里，另一只手抬高叶修的下巴吻了上去，举起手中的杂志挡在一边。

雨急了一些，垂成了珠帘顺着屋檐漏下来。屋檐下的有情人，亲吻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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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想写的人物，兴欣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