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、花梢露
未同梦，花露轻。
午后，叶修收到了老冯的慰问通讯，太过身临其境，叶修感觉老冯就在自己眼前，于是他听到询问之后就只是点头，没听到回答的老冯问了一句是不是信号不好，需不需要派通讯部的人来支援。
“不用，挺好的，您继续说。”叶修反应了过来，敲了敲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。
“其他人的汇报我都听了，医生那边还在研究，具体的情况等你们回来再说。”
老冯其实不大担心叶修，自从他有意无意促成叶修和韩文清同居，仅靠他对这一批哨兵、向导能力和性情的了解，他当然知道结果肯定是好的，至于过程就交给当事人自己了。把握不了的只有一点，那就是如何让韩文清恢复记忆。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叶修一边点头一边回答。
“对了，这次突发事件之后呢，申请固定搭档的多了，你留意一下吧。”老冯顺便又提了一句，就这一天他就审批了好几对固定搭档的申请。
叶修在床上摊成了大字，闭上眼睛，打了个哈欠，“我暂时应该不需要，我要申请病休，批吗？”
“批批批。”老冯本意是想提醒叶修申请他作为固定搭档的不在少数，让他拒绝的时候多少留点情面，看他这个态度，也是多说无益，估计申请的人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。
晚饭的时候，有人敲门，叶修知道应该不是韩文清，应门之后进来一个怯生生的年轻向导。
“韩文清哨兵让我带话回来，他还在医务处，让您按时吃饭、休息，不用等他，饭稍后会有其他人送来。”
年轻向导像在背课文一样一口气说完了，垂着头眼睛没有看叶修。
叶修看他这副样子，不禁怀疑是不是韩文清委托他传话时候太过严肃，吓到了初来乍到的年轻向导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谢谢，回去吧。”
一直到天黑，韩文清都没有回来，叶修在门口转了几圈，还是留了门和灯。有些奇怪的感受，叶修躺好之后，抓着被子蒙住了头，他觉得此刻的期待和等待会让他迟迟难以入睡。
巨大的精神力消耗，还是让叶修沉入了深深的睡眠。梦境胡乱穿插变幻，从野外突遇的大雨到在联盟登记向导等级，在小溪里清洗掉连夜的疲惫，卷起巨大的树叶点燃篝火，接到任务登上直升机，有昏暗夜色中的点点萤火虫，还有训练场上累倒的哨兵……
叶修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多，老冯在主席台上长篇大论，陈果捂着嘴巴打哈欠，方锐笑着和别人打招呼，苏沐橙悄悄送来了水果茶，唐柔一脚踢翻了前来挑衅的哨兵，自己在躺椅上慢慢地摇……
少了什么呢？
叶修问自己。
韩文清呢？
一起度过结合热之后，醒来之后的叶修也在想韩文清呢。
不算是没有预兆，叶修以为可以安全度过，可以顺利结束任务撑到去营地。不是最合适的地点，行至夜间的丛林，时间是月亮半圆当空的时刻，叶修靠在树边缓解结合热带来的不适感，口干舌燥的情况下，水壶中的水都不够凉了。他猛灌了一大口，站起来想继续走，还有一小段路就可以到营地。对抗身体本能的结果很狼狈，叶修拽开自己的衣服，牙齿紧咬下唇，身体的反应让他愈发难受。
意识朦胧间，叶修清楚知道是韩文清过来了，眼眸映着火光，异常得亮。叶修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，但是他记得韩文清听完之后笑着说好。
“我记住了。”韩文清又说了一句，坐到叶修身边揽着他靠在自己身上。
“在这里吗？”
叶修听到韩文清的问题，低头看了看韩文清箍在自己手臂上的手，箍得太紧了，他觉得有些疼。
韩文清把人放平之后，叶修看着他，伸手摸了摸被自己咬到的地方。
“不疼了，不疼了，不疼了。”
“嗯，不疼。”
韩文清俯身吻在同样的位置，感受到叶修身体紧绷，似乎在憋气，他又跪坐起来，把叶修抱起来。
“想象我们在精神疏导。”
小心翼翼地亲吻，动作幅度很小的触碰，持续了很久，直到叶修不满地哼哼出声。
“下面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碰一下吧。”
“好。”
身下铺开的是韩文清的外套，袖子被叶修抓在手里，抓破了树边的浆果，滑腻的掌心贴在韩文清的脸颊。
“甜的。”
“感受到了吗？”
叶修偏过头不看韩文清，他觉得很舒服，身体在告诉他更多的讯号，他不明白那具体是什么，但是他躲开了那道直白的目光，直到韩文清双手捧住他的脸，让两个人对视。
“难受？”
叶修看到韩文清神情中的担忧和紧皱的眉头，本就不大的动作也慢了下来，他伸手轻轻盖住了哨兵的眼睛，短暂的时间里，他笑了。
是结合热带来的渴望，向导的身体总会这样的，这是每个向导都会接受的常识，叶修这样想着，拉下韩文清的脖颈，吻了上去。
凌晨的微光里，蹭到露水的头发湿哒哒一片，叶修在疲惫中醒来，韩文清并不在身边。
叶修抱着韩文清的衣服发了一会儿呆，他不知道做什么，身体清洁已经在自己失去意识后韩文清代劳了，四周撒好了驱散虫蛇的药粉，背包就在手边。没有等来韩文清，叶修垂着眼睛看手里皱巴巴的衣服，笑了一声。
后来，他们没有再提起这件事，一如往常在营地遇见，然后平常地进行着精神疏导，接受不太隆重的谢礼。
太过混乱的梦让叶修异常疲惫，他觉得是无效的睡眠，醒来就发了简短的病休申请。
留的灯关掉了，叶修知道韩文清回来过。桌上放着一枝红色的不知名野花，花瓣上还坠着清亮的露珠，枝条上有整齐的切口。
叶修把花拿了起来，送花的人稍微整理了一下，只留下了完整的绿色的叶子，花香味很淡，叶修凑近了去闻，鼻尖碰到了露水。
韩文清在叶修拿着花发呆的时候推门进来，他看到叶修小幅度地抬头看了过来。
“没有梅花，所以……”韩文清坐到叶修身边，伸手拨了一下花枝最上面的叶子。
门外偶尔有人路过，不太喧闹的清晨，阳光透过窗，飞扬的尘土无处遁形。
“韩文清。”叶修看着端坐在自己身边的哨兵，阳光打在他的背后。
“在。”
叶修被这一声答到逗乐了，笑了出来。
“给我一件你的衣服吧，就这件吧。”叶修指了指韩文清身上的外套。
韩文清起身脱下外套，稍微整理后递给了叶修。
叶修看出来韩文清有话想问，眼神里的疑问太满了，坐下之后就在等着自己开口。
时空都已经错位，叶修突然明白了那时候的感受，此刻等来的韩文清，让梦里和彼时的自己都少了些遗憾还有失落。
“想不起来吧，慢慢想吧。”叶修站起来按住韩文清的肩膀，把花别在了他的耳后。
韩文清伸手抱住叶修，脸靠在他的身前，抬头对上视线，“带我回去吧。”
（这秒锁😅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