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.

遇到的人和事在过年的时候达到了峰值，断线不断线的电话都塞满了问候，上门的人连着礼物都算是随机搭配。叶修待在房间里的时间直线减少，初一午后的笑容僵在面庞，出门一吹风都是霜花，碰一下都会掉渣。这个时候的叶秋，带着任务拜访，一道黑色闪电落在几家的玄关——进门脱外套总是带着寒风，转身的时候还得带着笑容，模特换场一般。

韩文清发来的问候倒是很简单，新年快乐，跟着一个雪人的表情。叶修回过去的电话，没有接起来，回复在忙。

楼下吵吵闹闹地开始了新年活动，叶妈妈拉着叶修下楼看热闹。叶修端着水杯团在沙发上，透过窗口的阳光都是助眠利器。都是很怀念的感觉，母亲依旧把自己当做孩子，拆掉的小灯还被收好放到了储物间。叶修印象中的新年活动多是有奖竞猜、才艺表演，奶奶带孙子的很多，这么大的叶修确实少见。于是，被妈妈推上台领奖品的时候，鹤立鸡群，周围全是到腿的小孩儿。叶妈妈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，不看手机里拍得怎么样，一双眼睛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笑。台上的叶修呆呆地笑了，那个瞬间似乎看到了时光的痕迹，很遥远的感觉，其实又都在眼前。很多的事情，取舍不再是选择，是放弃，是完成。

晚饭的时候，一家人才又聚齐了。电视里还在重复昨晚的节目表，加了字幕才看懂的一些笑点，不过，人都倦怠了。叶秋换了衣服就学着哥哥一样摊在沙发上，摆好的棋谱也只是扫了几眼。叶修坐在旁边一点儿，想用脚趾走一步企图下一步就将军，被叶秋伸过来的脚制止了。叶修只能坐着听厨房里的动静，随时候着吩咐。叶爸爸在书房里面讲电话，声音时大时小，顺着习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。厨房里的大厨时不时叫叶修进来帮忙，等吩咐的人还会学着叶秋的语气关心哥哥，“哥在忙，我来了”。叶秋懒得拆穿，进到厨房就和妈妈一起笑起来。

叶修听着书房没有了声音，就溜了进来。书桌上的相框不知道被谁翻了个儿，两个相背对着，正好两个小朋友的照片对着门口。叶修才一进来就看到了两个红红的小脸蛋，走上前去摆正了相框。在收拾书柜的父亲转了身，望了过来，疑问都写在眼神中。

父子二人认真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，而离家的那次更像是争吵。其后的成长没有等待，成熟之后的男人和父亲话更少了，彼此都觉得会懂，但是又觉得不会懂。叶秋一直担心的问题是认真起来的大哥和父亲，一言不合就会再也不开口，总会有人来圆场，那个人是自己或者是母亲。叶修也很少主动过来开场谈话，离家的时间太长了，不是陌生而是些微的悔意。这次更是这样，回家的儿子又是那个不听话的儿子。

“我想的是，不回来，我也会好好生活。”

叶修没有跟着父亲的指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，站在一旁，开了口。自上的视线才真切感觉到眼前的人老了，像是今早看到母亲眼角皱纹时的感受。转眼自己也将而立，时间不会等着谁去缅怀，只是看着老去，再选个时机告诉你，而不是告别。

“知道你想的，有些事情，叶秋会处理。”

扶着膝盖站起来的叶爸爸，说完就走了出去，留叶修在原地看着脚下的地毯发呆。此时厨房也刚好忙活完了，叶秋端着汤盆出来了，叶妈妈跟在身后提醒小心。

“书房里的两位可以出来吃饭了吗？”叶秋看见了正走出来的父亲，顺着往后看到了站着不动的叶修。

客厅的电视一直喋喋不休，叶秋看到好笑的还会指着要大家去看，实在不行就模仿一遍。小时候，为了习惯养成，大人不允许吃饭讲话，管得严了，有时候还会挨打。长大了之后，叶妈妈首先放开了规矩，不习惯的两个人突然间也不知道要讲什么。

外面开始飘起了雪，新年第一天的雪，落到窗子上，马上融了，几点几滴地连成了水线。玻璃上的一层水雾蒙住了视线，没有人发现雪已经下大了，白茫茫得盖了一层，埋住了一层室外的喧闹。满室的温馨，桌布换成了新的，置物柜的转角磨出了亮光，苍老的时间藏在了这里。阳台上抽烟的父子和厨房里收拾东西的母子看到了白的窗台，才发现风吹来的细细雪花。

“抽烟的把门窗关了，快点进来吧，下雪了！”

叶修看到下雪就把烟灰缸举到了父亲的手边，两个人一起灭了才点燃的烟。

韩文清初一的早上回到家，团圆的欣喜到最后又成了例行的婚恋谈话。谈到这个话题一直不苟言笑的韩文清少见得回应了几句，几位长辈以为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，再想往下说，韩文清就闭了嘴巴去滤茶叶。

想念都是相互的，叶修说这是热恋的正常现象，看以后时间长了不还是一样的觉得厌烦。韩文清不同意也没有说话，听着那边的人继续恋爱讲座。

房间的窗子对着一个篮球场，四面的路灯，覆着一层阴冷，揭也揭不下来。韩文清看到窗台上趴着的猫咪，想到了光脚坐在窗台上的叶修，长裤缩到了脚脖子，红的耳根和喝酒时候还是不一样。电话挂断之后，想念才是泛滥，想叶修大概会去抽烟，就又打了电话。

“礼物我没有找到。”

叶修听到这句话，忍不住扔了手机，又爬到床上拿了回来。

“你怎么能……”当做惊喜的礼物完全没有了意义，还被告知了对方根本没有找到。

“你明天什么安排？”韩文清没有去管叶修有点失落的语气，继续问自己想问的。

叶修暂时也不管礼物的事情了，回去再找出来给他，决定再也不做学生情侣的尝试。

“明天没事可做，在家里待着。”

“那我明天中午之前过去，你出来吧。”韩文清坐到了猫咪边上，挠了挠猫下巴，换来猫咪舔了舔手心。

“你这里不存在惊喜。”叶修是高兴，又觉得好玩，对着省了麻烦就直接去问当事人的韩文清，竟然觉得可爱。

“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，我定个房间。”

“我来安排好了，你明天来了我去接你，”

几句话就安排了下来，两个人都忘了过了一天叶修就回去了，变成可以以小时计算出来的相见。

“我会把新年礼物带着。”

韩文清预告了第二个惊喜，一个大的惊喜没了，索性第二个也一起破灭吧，都比不过见面的拥抱，叶修只能这样想。

“我这里下雪了。”

“哦，这里晴天，不过有风。下雪的话，我带厚点的衣服。你带的衣服够穿吗？”

分享的心情被当成了话家常，听到韩文清直接的关心，叶修笑了出来。感情都是覆水难收，倾倒的酒杯，散尽酒香，翻过来又像是断弦难续，凌厉又是怜爱。沸腾的声音是心间的鼓动，真的是想念，黏腻的很，一点都不从容。相见并不难，不是千里重重，几个小时断成了一分一秒，等待漫长又明媚。

“真的是好喜欢你啊。”

→1   →2  →3  →4  →5  →6  →7  →8  →9  →10  →11  →12  →13  →14  →15  →16  →17  →18

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
 接下来还没有想好老韩怎么回应突然的表白

推倒好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