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.

有人抱了满怀的鲜花走了过来，鲜艳的花朵鼓成一包，绿色叶子伏在单色的包装纸里面，像是背了太多的心愿一般，有几枝花冒出来垂了头。假期的早晨总是晚一些，十点过后，陆续有车过来过往，超市里有人推着购物车出来，停下来整理车里的东西，太阳也在这个时候爬上了楼顶。

韩文清一直站在阴凉处，踱到太阳可以晒到的地方走了走。没有暖和的实感，稍微有点刺目，黑色的衣服晒了一会儿，摸不上不再是粘手的湿冷感。一时，心里转了很多圈，韩文清望着叶妈妈走进门的身影，转的圈停了下来，转到了眉梢。

叶秋跟在哥哥后面，拖着行李出来送人。叶修快走一步开了门，倚在门上等叶秋先出去。叶秋任劳任怨拎着箱子、背着包，哼哼地走过来，路过叶修身边，抬脚就踩，先见之明一般，叶修移开脚躲了过去。两个人都笑了起来，叶修在后面念说没大没小。叶秋不理他，挡在门口不让他出来，被推了两次才走开。

韩文清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，差不多的面孔，一个瘪嘴，一个嗤笑，兄弟俩还像飞扬的少年。把车门打开，韩文清迎了上去，和叶秋一起把行李放了进去。车里空调没有关，伸手进去就是暖暖的，叶修开了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。叶秋放了行李，站在一边等着，看着韩文清把东西摆好在关好车门，觉得他大概是要给箱子系上安全带了。

“新矿一开，过一段时间，我要去看发电厂的新线路，到时候应该会再见面。”

叶秋见韩文清忙完了，车里的人在调电台，还是把工作计划说了。那日父亲提起的事情，这条新线是打算让叶修在这边学了之后直接接手的，最后的结果还是叶秋去那边和叶修一起处理。叶秋当时问原因，叶修坦言很大方面是因为韩文清，他不想在现在这种时候走开，而且他认为管理的问题实地开始比较好。叶秋问现在是什么时候，叶修说是热恋期，你不懂。叶秋懒得和他争论这种事情，私下里先去找了父亲，让父亲好好考虑，并说服叶修主动去和父亲谈谈。至此，叶秋觉得自己的勋章应该可以从肩膀一直挂到小腿了。

关于这其中的事情，叶秋也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，讲完了等韩文清来进行答疑环节。韩文清认真听叶秋讲话，有回应但没有问题，不知道问什么。叶秋等了一会儿，只等到了一句到时候见，就转到副驾驶那边去和哥哥告别。

叶修只是摇了车窗，叶秋很不满意，伸手去拉车门。叶修不再逗他，开车门走了出来，对着扁嘴的弟弟张开了怀抱，说了一句“来，哥哥抱你。”

明明没有风，是很温柔的语气，叶秋偏偏觉得眼睛被风吹了，或许还有沙子进去了，悠悠荡荡的视线无处放，只能盯着叶修身后的后视镜看个够。难问出口，辛苦不辛苦，戏谑的语气也是清润的。叶秋握着拳头砸了叶修的肩膀，话还没有说出口，就被拽进了怀抱，张着的嘴巴感受到了散落的西风，又被挡在了这个人的肩背后面。

“到时候喝趴你。”叶修一只手在叶秋后背使劲拍了拍，一只手摸到了脑袋揉成一堆乱草。

“就凭你一杯倒。”叶秋伸手在叶修腰间连衣服带肉拧了一把，超常发挥铁头功往上撞了一下。

路上的车不多，偶尔有一些货车呼啸而过，只看见车屁股上贴着大红的行车平安。叶修窝在座位上不想动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，或许是假期综合征，只觉乏得很。韩文清调了座椅，让自己直起身子。车里暖烘烘的，偶尔还会飘过来食物的味道，是叶修从家里带出来的熟食。叶修盯着韩文清看了有一会儿，三个红灯过去了，都不见人回头回应。韩文清的外套脱了，被叶修塞在腰后当靠垫，动一动都是衣料蹭在一起的沙沙声。叶修故意动作大了点，声音变得有点尖锐，旁边开车的人已经专心看向前方或者后视镜，并没有开口讲话的趋势。

叶修伸手戳了戳韩文清腰侧，看人没有太大反应才说：“老韩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，怎么不搭理我？”

韩文清腾出一只手在叶修的膝盖上轻轻蹭了一会儿，往上一点，不动了。

车窗外有匆忙而过的楼房和行道树，蓝色的路标在视线的前方指示着回程的方向，目之所及是深色的道路，前方的斑马线有成群的人在等候。

红灯，韩文清慢慢降了车速，前面停了一辆车，后玻璃上贴了可爱的贴纸，倒计时跟不上心跳，慢得出奇。

叶修试图将自己大腿上的手勾起来，掰着指缝塞进去自己的手指，抬起手腕就是十指紧扣。韩文清随着他摆弄，配合地抬起手，手掌贴着手掌，手腕处的衣服被卷了上去。

“我听叶秋说了。”韩文清手腕加了点力气，扣紧的两只手被推到了叶修的肩膀上。

叶修先笑了，手指在韩文清手背慢慢依次点了点，弹琴一样，“感动吗？”

像打太极一样，叶修把两只手一起推了回去，一直到韩文清脸上才停下来，带着自己也起了半个身子贴了过去。韩文清的脸颊被挤着，不自觉撅起来嘴巴。

“感动。”只能口齿不清地回答，却是最真心，韩文清听出叶修口气中的调戏，再加上动作更是坐实。

“感动就行了，就是让你感动。”

红灯到头，叶修收了自己的手，手指再不用力，却被韩文清用力捏在手里揉，从掌心到指尖。

车一开，韩文清的电话就响了。叶修挣脱了自己的手，从靠近自己一边的口袋开始翻找，没有找到。

“裤子口袋。”韩文清出言提醒。

“哦！”

叶修接着摸进去了裤子口袋，掏出来手机，顺手揩油，划开通话之前还说：“腿真好。”

电话是张佳乐打过来的，约着晚上去唱歌，苏家兄妹也去。叶修一手举着电话放在韩文清耳边，自己也附过去贴着去听，听到唱歌，连忙点头，头发一前一后地扫在韩文清的脸上，生怕没有被注意到，拉远一点距离，继续点头。

“好，把时间地点发过来吧。”

叶修收好手机，想也没想就放进自己的口袋中，摸到了自己的手机，才发觉放错了，慢慢撑开一点韩文清的裤子口袋，捏着手机一点点塞进去，来来回回几趟才放好。

韩文清听到旁边有轻轻的笑声，转头问怎么了，就感觉到大腿上有一只手在作怪，手机迟迟不放好，痒痒的挠着，一点点地往下去。

“存心的。”

韩文清不管自己的手摸到了哪里，从大腿往上一通乱揉，捏到软软的肚子，碰到湿热的嘴唇，蹭到温柔的眉眼。叶修乱成一团，抖着笑，上气不接下气地认错。

“老韩，请注意行车安全。”义正辞严的叶修，一秒破功，捂住了自己的肚子，因为看见韩文清的手又稍微抬了一下。

“你也多注意。”韩文清没有再动，拿起手边的水扔了过去。

叶修拧开盖子，先自己喝了，再抬手举着水去喂韩文清，自己却嘻嘻笑个不停。韩文清在他手下喝了几口，瞄了一眼笑嘻嘻的脸庞，自己也笑了。

“笑什么？当心傻了。”

“笑你啊。”

“笑我什么？”

“嗯……你都不穿秋裤的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和你一起就很开心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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