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.

韩文清的本意并不是要影响病人的睡眠，嘴唇轻轻触碰了一下便分开了，再去看，叶修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，醒来了。刚刚醒来的人语气是绵软无力的，动作也慢了下来。韩文清转身在地上盘腿坐好，伸手去整理叶修散乱的头发，又把翻起来的被子好好裹好。叶修慢慢地眨了眨眼睛，张开嘴巴小声问道：“我睡了多久啊？”

韩文清手探到叶修的额头试了试温度，低头看过去：“不烧了，你再睡会儿。”

叶修这会儿肯定睡不着了，身体比意识先一步清醒过来，拉过来韩文清亲到一处。刚退下来热度的人，嘴唇和口腔的温度都略高，刚才的亲吻，韩文清就已经察觉。而此时的亲吻更加深入，韩文清完完全全感受到了那份热度，缠绕不散，在齿间，在舌根，在上颚。很快，两个人的温度一样了，躺着的叶修因为呼吸不畅，脸颊和脖子全部红了透，韩文清手指又在这两处来回抚摸。干燥柔软的指腹绕过两人接触的地方，找到了叶修的手，握在一起，感受到指尖的剐蹭，拉住塞进了被子里。

韩文清看叶修脸色似乎是有点憋闷，起身想要分开这个难舍难分的吻，没有成功，被躺着的人哼哼唧唧地拒绝了，凑过来一通乱亲乱啃，握在一起的手也想要挣开，被韩文清按在沙发上，没有得逞。

“还不够吗？”韩文清含混不清问出口。

叶修没有出声回答，只是摇了摇头，这下两个人的牙齿直接磕到一起，才分开了。

“疼！”韩文清的牙齿磕到了叶修下嘴唇，他就直接嚷了一声。

韩文清凑过去：“我看看……嗯，没破。”

叶修不干了，往下退了退，头就不在枕头上了，脖子边上堆了几层被子：“就是疼！”

“那你别动。”

韩文清觉得他是在撒娇，生病的人撒娇可以跟着节奏走，况且自己也乐意，凑过去，伸舌头在磕到的地方舔了舔。不出所料，叶修呆了一瞬，反应过来又往被子里缩，拉起堆在脖子上的被子盖住了脸。

被子下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：“老韩，我要喝水，你去帮我倒，快点啊！”

韩文清不止拿来了叶修要的水，在厨房和卧室来回走了几趟，每次经过客厅，叶修都忍不住拉掉被子露出眼睛去看他到底要做什么。韩文清像是知道叶修会偷看一样，经过客厅时候会慢下来脚步去看躺得只剩了被子卷的人，对视时候还要附赠及其少见的职业恋人微笑一枚，叶修看到就缩脖子转身面朝沙发靠背，等韩文清走了再转回来。

等韩文清再走过来，叶修才又露出了脑袋，挪到枕头上躺好看着韩文清又坐到了地毯上，接过装满水的水杯，一口气喝完了。

“做什么，老韩？”

叶修的手被韩文清从被子里拉了出来，还被冰凉的湿纸巾从指根擦拭到指尖。温度差太大，毫无预告的冰凉触感让叶修忍不住往回缩手。

“别动。”韩文清说着又把握住的手往外拉了拉，将热乎乎的手臂压在自己手肘下。

为了防止剪掉的指甲乱飞，韩文清将叶修的手放在沙发边上，展开五指，下面垫上一层纸巾。

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，半明半暗的室内，落地灯的光圈波纹一样推开围绕周身的昏暗。韩文清背光坐在地毯上，一圈绒绒的毛浮在身边。暖气充足的室内有微微的气流在波动，细小的尘埃连接成断断续续的线条，随着气流在两人之间飞扬。

躺在沙发上的叶修手臂被压着，想动一动，也只能侧着半边身子扭来扭去。被子和沙发靠背蹭在一起，发出簌簌的声响。叶修看着韩文清，神情是认真的，又多了很多关切。

昏暗的酒店房间里，认真帮叶修剃去胡须的韩文清也是如此——有不动声色的温柔以及显而易见的认真，像是春天里的酒酿留到了冬季，醇香依旧，余韵悠长。

眼前是一条宽阔的河流，水波晃动撞碎一汪翻腾的碎金星光，沟渠入海的起点，泥石掉落砸出一片混乱，起点成了终点。对岸的霞光虚幻，喧闹的街市就像是印象中的海市蜃楼，架桥的人远成了一道虚影，却越来越近，虚影得以填充。清醒的时间刚刚好，架桥的人卸掉满身的重负拾级而下，到了眼前。

即便是泥潭深陷，也情愿。

叶修彻底老实了，僵在沙发上不动，看着韩文清低头认真地剪掉自己的指甲。

叶修举着另一只手张开五指在自己眼前，边看边问：“刚才剐到你手了？忙来忙去一定要剪秃了。”

韩文清动作很快地剪完了一只手，拿到手边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，塞回被子里，再把另一只手扯过来按在纸巾上开始剪。

叶修又把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瞧，指尖平了也秃了，一点点翘起的倒刺也剪干净了，点了点头表示满意，便把感谢付诸行动。

韩文清感觉到脖子上有手指在摩挲，没有抬头，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，缓缓地开口：“痒，拿开。”

叶修挪开手放在了韩文清肩膀处，锤一锤，捏一捏，看韩文清没再说什么，就轻轻揉捏肩膀，慢慢又注意到韩文清头顶的发旋，手指不受控制抚了上去。

在这时，韩文清刚好剪完停手，侧头闪身不给摸。

“躺着吧。”韩文清收拾好东西，站起来把被子一拽又把叶修整个卷成一个卷儿，只露出脖子以上。

韩文清从卧室找出自己的包，来来回回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。叶修看在眼里，急忙问：“哎，你要走了？”

韩文清正在叠手里的外套，停下来回道：“借调一周，临市有个会议。”

叶修掀开被子就要坐起来，看到韩文清转过来的视线又急了：“我换衣服来帮你一下，等会儿就走吗？”

“今晚和大家一起走。不用你帮忙。这几天叫之前的阿姨过来吧。”

韩文清用眼神阻止了叶修来帮忙，自己把东西收拾好放在了鞋柜上。

叶修裹着被子跑到卧室迅速换好了衣服，连厚袜子也一并套上了，直接穿着袜子跑了出来，又问韩文清：“午饭呢？在这里吃还是直接走了？”

韩文清已经走到玄关换鞋子，顺手把鞋柜理了理，道：“阿姨来做饭，你等会儿吧。”

重点又不是吃饭，不过叶修没有说，人民警察要重新回归人民的怀抱。

“叶秋明天就过来，我也要结束假期了。”叶修裹紧衣服慢慢踱到韩文清身后，慢悠悠地说话。

“记得吃饭。”

韩文清干脆利落起身，背起包去开门，抬脚迈出一步，身子却没有动，回头是叶修站在身后拉住了背包，只能放下抬起来的脚，转过头来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没怎么。”

“那我走了。”

抬起的脚又被拖住了，回头送出一个问号。

“情人节快乐，差点忘了说。”

几天的时间全部归到眼前，展开是笑脸、睡颜，折起是嬉闹、亲昵。

来日方长。

“嗯，情人节快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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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脑折腾没之后，就在纸上划拉

又帮室友写一个严肃的舞台剧剧本，真是挠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