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蔓延过来，裹住沙尘而来的寒流席地卷起弃置的欢庆，没来得及打扫的落叶与红色纸屑相依相偎，出走在这个安静的春寒中。遮不住的风和雪，再一次降临人间，没有堆积就汇入水流，似乎是昭示春天，返青的春色挡不住了。扯开围巾的人避风倒退走，风沙回转模糊视线，割断声音，隐隐约约的形状和时有时无的声音，路灯下的影子相互碰撞，整篇的记忆都掀开来。叶秋看着对面的叶修，想到了很多事情，比如远的就是那之后的几年，近的就是明天的工作。
“明天你要开始工作吗？”叶修放慢了脚步，提高了声音问叶秋。
叶秋配合着往前跨了一大步，走到并肩的位置停了下来：“明天跟你车出去行吗？”
叶修听完就皱了眉头，瞧了一眼走在自己旁边的弟弟：“你认真的吗？”
“认真的。”叶秋张开嘴巴，伸出一根手指虚虚地指了指自己一侧的犬牙，“比咱爸的仿真牙都真。”
“好吧，那回去就准备准备吧，真是欠你的……”
叶修还想再说几句，没注意一直和自己统一步伐的叶秋突然加快了脚步走远了一点，跟在后面的叶修也提了速，前面的人发觉了，快走几步直接跑了起来。叶修跟了几步没有跟上，看他跑起来也跟着跑。
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到了楼下互相嫌弃对方幼稚，还要互相推搡着让对方别撑着膝盖了赶紧去按电梯。
“就你这个体力，天天跑来跑去怎么做到的？”
叶秋问完，看到叶修眉毛一挑就要找茬接茬，忙接着说：“意思是你要是不想跑了，我走之后你就自己管这边的车队，别自己每天跑了。”
叶修还是拍了弟弟后脑勺一下，摆出认真的表情思考了片刻道：“这个我之后再考虑一下，还要和老韩商量一下。”
先走出电梯的叶修并没有看到自己弟弟忍不住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，而叶秋白眼还没有收回来的时候叶修转身说话，没来由地吓了一跳，急忙调整表情作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：“嗯？什么？怎么了？”
“明天是夜里的车，今晚好好休息。”叶修回头提醒了一句。
“哦！”
叶秋走在后面伸出双手推着叶修进门。
睡前的电话问候并没有避人，叶修窝在沙发上接起韩文清的电话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，在厨房里找牛奶的叶秋只听到断断续续的笑声，心里是万分希望自己是镜面反光的，可以把客厅里亮闪闪的光折回去。
事实证明，确实不是什么大事，韩文清提前预告了惊喜之后，顺手把自己买了什么也报告了。叶秋举着两杯牛奶慢悠悠走过来，冲着叶修举杯示意并用口型表示趁热喝，放下杯子就要走，无奈被爱情之光包围的哥哥不打算放他走。
“打声招呼再走。”
叶秋被叫住，指着自己小声问了一句：“我？”见叶修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，凑近大声说了一句：“你好，呃……他……”
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修踹了一脚，叶秋膝盖一疼，瞪了一眼低头讲电话的人走了。
悠长春寒，滚进似是无尽的深夜，抖落一身冰凉，透过晨曦的缝隙带来一袭品相不好的春暖花开。
叶修醒来才觉得发烧带来的疲惫终于烟消云散了，神清气爽的工作日也不错。早起的人负责早餐，叶修迟了一步，看着叶秋裹着外套出门了，错过了最佳点餐时间。
雾气腾腾的早餐铺子里，上班的、上课的、遛弯的，全部涌了进来，仙境一样的地方透出来的全是人间烟火气。同样的故事又来了，安静排队付钱的叶秋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揽了一把，捎带着朝气蓬勃的问候。叶修的同事，嬉笑着打了招呼之后端着早餐找空桌子去了。
吃了早饭的两个人去牛肉汤店里接了苏沐秋，驱车去码头开始节后的第一天工作。
苏沐秋打着哈欠下了车，一阵湿湿的凉风迎面吹来，生生压下去半个哈欠，缩着脖子走到了一边。
新年过后的码头，到处还飘着风餐露宿一周的红色春联，小小便利店门口站了一排抽烟解闷的人。进港的轮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，人群开始骚动，一阵忙碌起了阵仗，再不能消停下来。
苏沐秋找到陶哥，拿了今天的出车任务，基本上都已经排到了夜里。叶修带着叶秋到处溜达，光秃秃的季节里，只有映着阳光的水波还在较劲一样显示出勃勃的生机。叶秋听着叶修有一句没一句地说，偶尔问一些东西，一样身姿的两个人，走在一起，长长的影子挨在一起，像是放学路上，回家途中的两个少年。
进港靠岸的轮船上走下一群人，本来无事发生的早晨，沸腾了一会儿，渐渐地就要顶开一如往常“大过年的”锅盖。
像是有人在闹事，起冲突的地方就在刚刚苏沐秋去的地方。叶修对着看起来有点懵的叶秋说：“这都是正常的，我去看看。”
叶秋怎么可能老实待着，忙跟着过去了，大衣带起一阵风，脚边的枯草顺风摇了一阵就被踩倒在脚下。
远远地听到了苏沐秋的声音，是笑声，叶修脚步一滞和赶上来的叶秋面面相觑：“他怎么回事？”
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开了，嬉嬉闹闹的人群又各自扎堆去寻找新的热闹，进港的轮船发出明亮的汽笛声，水波起来又落下，到最后“大过年的”锅盖稳稳地落回原地。
“给沐橙拉了点客人。”苏沐秋跟在人群后面走了过来，迎着两张疑惑的面孔开心地说话，让开身子露出跟在后面一起走过来的人。
“我以为陶哥他又怎么了，没事就好。”
来的人都是客人，在码头那都是主顾。下船的人嚷嚷着冷，冲了过来，没有找到热水，抱怨车队太抠门，被陶轩听了个正着，两个人便挤兑了几句。看到一大早就带着叶秋来码头的叶修，陶轩本就疑心病发作，点哪里哪里着，看哪里都不顺眼，一个送上门的炮仗直接省了自己去找。苏沐秋嘻嘻哈哈出面打圆场，说要带人到店里喝碗热腾腾的特色牛肉汤，其他人顺杆爬，吵吵闹闹又是夸又是扬言要折扣，给沸腾的水添了一瓢凉水，就此安静。
心里的不满还在涨潮，随便找个缝隙就能生根发芽，息事宁人成了滋生恶意的土壤，无声无息枝繁叶茂。陶轩看着一起玩笑的三个人，码头通道的一头有一列排列整齐的车，蓄势待发。
夜晚开始起了凉风，不再是透骨的寒，但是依旧难以抵抗，直到叶修丢了一件军大衣砸到叶秋怀里。
“你这个火力，还想着跑来跑去。”叶修想了想之前被念过的原话，掂量一下还回去了。
叶秋咽下这口气，裹好大衣坐到车里不动了，又伸着脖子问道：“这趟去哪里啊？”
“你老实待着吧，带你春游。”
才一个转身的功夫，叶秋就从叶修脸上看到了灼伤眼睛的爱情之光，还有屏幕上明显逊色的莹莹的亮光。
这样看的话，其实很不错，叶秋靠在车窗上望着开心的叶修想，天寒地冻早已经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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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我犯懒肯定不是没有时间